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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高阳古今小说集(共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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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这是大相国寺?鲁智这样想着,随即桥投东。

沿着汴河大街往东奔了去一看,可不是“大相国寺”?鲁智站定一望,只见山门,大殿前,好大一片广场,搭着无数布棚,百货杂陈,万攒动。自娘胎以来,还未见过这样闹的市集,不由得心里狐疑:清静寺院,怎的这等鬼吵鬼闹!莫非走错了地方?抬再看一看,黑底金字的匾额上“大相国寺”四字,一也不错!

鲁智学得稍稍乖觉了些,便向路过的一位白须老者打个问讯:“请问老施主,这寺里,为何容得那班人这等吵闹?”

白须老者把他从到尾打量了一遍,答:“你想是初到东京,不知大相国寺,每逢三、八,万商云集。今天是五月十八。”

“噢!俺哪里得知?”鲁智又问,“俺要见寺里住持,不知何去寻?”

“你看!”白须老者指着东面,“寺东有条夹,你走了去,自然知。”

称谢一声,鲁智沿着墙寻了去,寻到了一,跨门去,左手便是极大的一个柜房,悬着一面牌,密密麻麻地写着佛事、定斋席的日程。一溜柜台,站满了人在那里谈事的谈事,领钱的领钱,送货的送货,半天没有个人来理会他一声。

又渴的鲁智等得心里焦躁,便大声喊:“喂,有人来一个!”

就近的一个和尚也不抬地说:“挂单到后面去,休在这里搅扰!”

“俺要见住持老。有五台山智真老的书札在此。”

“你何不早说?”那和尚的态度顿时不同了,“来,你先坐了,我请知客与你说话。”

坐倒不消坐得,得柜房去,鲁智先把待客的便茶咕嘟咕嘟一气吃了七八碗,刚在抹着嘴,知客来了。

那知客穿着簇新的绸海青,雪白的布袋,腕上一串奇楠香佛珠,合掌问:“师兄何方来?”

鲁智回了问讯:“俺从五台山来。本师真老有书札与清老,着俺来投上刹,讨个职事僧。”说着,把包裹、禅杖拿在手中,便待去见方丈。

“噢,噢!原来是真老的来。”知客看着他的光,“师兄还不曾受戒?”

“虽不曾受戒,也了一年的和尚了。”

“既不曾受戒,如何使禅杖?”一面说,一面伸手到禅杖上来摸。

鲁智只当知客看得这禅杖喜。他索慷慨,便让他细看又有何妨?心里转着念,手里便松了开来。

原是叫他拿在手里,细细观玩。不想一番好意,叫知客吃了个大苦——他梦也不曾想到,这上了漆的禅杖,是六十二斤铁打成。那里手一松,这里手一沉,心慌叫声:“不好!”沉甸甸的禅杖已当打了来。

亏得鲁智手快一把抢住,便这样,肩上已着了一,火烧火辣的痛,怕的把骨都打碎了。

打虽打得重,铁杖着,却无声响,算是吃了个闷亏。知客痛不可忍,犹在其次,心里还大为着慌,看他相貌怕人,又是腰悬戒刀,又是使这等重一禅杖,看样是江洋大盗,犯了案无,才遁空门。这件事真非同小可了!

“师兄!”知客忍着疼说,“请随我到方丈来。”

跟着知客,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一重一重的院落,到得一,只见雪白的月门里,一排五楹舍,门上悬着极细的竹帘。芸檀名香的香味,夹杂着香,因风飘散,十分郁。

这清老倒是会享清福!鲁智这样在心里想着,跟在知客后,从抄手游廊到了门前。竹帘一掀,来个红齿白的小沙弥,原是笑嘻嘻的,一见鲁智,脸上的颜就不对了。

老可得闲?”知客低声问

“刚用罢莲薏仁汤,在洗脸。”

“托你去禀报一声,说五台山真老有书札荐了人来,要讨个职事僧。”

小沙弥答应着,拿鲁智打量了一,掀帘屋,不多一刻,又掀起帘招招手说:“老召见!”

“师兄,你把禅杖、包裹都放在这里,见了老,须知礼貌!”

“俺省得!”

他把禅杖拄好,解戒刀,连包裹都放在廊上地,然后扯一扯衣袖,跟着知客了方丈室。

方丈布置得极致,四白落地,悬书画。紫檀条案上,供着极大的兽炉、极大的瓶,炉烟缥缈,香馥郁,若闭着,只当到了哪家豪门的闺阁中了。

鲁智不暇细看,朝上望去,禅床上趺坐一位老,约莫四十来岁,得一副庄严宝相。但多看一,却又似“酒财气”四字俱全的世俗汉

心里是这等想,礼貌却不敢疏忽,礼一拜,称:“弟,拜见师叔。”

知客从他手里接过书札,呈了上去。智清老闭着嘴,把鲁智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拆开书札,看完说:“远来僧人,且去暂歇。诸事等吃了斋饭后再说。”

这话正中鲁智怀,柜房里七八碗茶去,渴倒解了,饿却饿得更凶,所以一听清老的吩咐,说一声:“多谢师叔。”掉个脸就走。

知客赶跟了来,着个侍者领了智去吃斋饭,自己随又回方丈。

“你看我师兄智真禅师,好没分晓!”清老沉着脸说,“这智原是个军官,只为了打死了人,落发为僧。在显通寺里,两番大闹,容不——他那里安他不得,一团面推来与我!待要不收他,碍着他是师兄,又千叮万嘱;若收他来,却不是自作孽?”

老你看!”

知客褪僧衣,半边,只见肩上鼓起一个瘤,连肩带胳膊,。清老讶然问:“这是何来的伤?”

“便是那杀才!”知客恨恨地说,“老不曾知他的厉害!使禅杖,怕有两百斤重,倒将来,把我打成这样,又挎了戒刀。不知他一个沙弥,要装成大法师的模样,为着何来?我看,留他在此,早晚必闯大祸,老斟酌!”

智清老听了这话,又去看看真老的书札,上面说智“面恶心善”,又有“量材使”的话,心里顿时有个地方,正用得他着。“你来,我有一话教与你。”

,清老把知客唤到跟前,密密授计。知客心领神会,诺诺连声,了方丈,来寻智

“师兄,恭喜、恭喜!”知客笑逐颜开地向刚吃罢斋饭的鲁智,“老把师兄的职事派定了。明日起,你便是大相国寺的园。”

鲁智大失所望:“老远价奔了来,又是真老的面,却不个园!”

“师兄,你这话就辜负老的心了。东西两序职事,不分卑尊,都是受了戒的大和尚。师兄还只是沙弥份,老破例提,怎的不知激,反倒怨言?”

不错!鲁智心想,当年提辖,掌人事,不也讲、重资历?僧俗一理,老已是格外看顾了。

知客看他脸上的颜,便知把他说服了,于是接来又说:“这园,还非师兄来不可!多少僧人想这个缺,老只是不许——倒像是天生留了与师兄的。”

“此话怎讲?”

“本寺有片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园中菜蔬,供应全寺僧众用,是个极要的职事。”知客说到这里有些烦恼,“不想附近有二三十泼,每每纵放,或则径来偷盗,好生噜苏!”

一听这话,鲁智便又有些动气了。“大相国寺便任令这些泼欺负?”他问。

“这只为少了像师兄这等一位伏虎罗汉似的人,在那里坐镇!”

“好!”鲁智霍地站将起来,“酸枣门在哪里?俺去!那些泼若敢来噜苏,俺好好些苦与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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