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2/2)

眠樱把书卷搁在一旁，低剪烛蜡烟香，烛火映照着素肌莹净，凤釵微裊，他轻笑：「我不曾受黌序，只是有些小聪明，上不得大雅之堂。」

虽然靳青嵐没有直说，但紫鳶明白这是要他侍寝，却不知怎地只召了他一人，他求助地看着眠樱，眠樱只是眨眨睛，微微一笑。

彼时已是林漏月光，疏疏如残雪的时份，紫鳶甫一踏厢房，就忽然嗅到一丝淡香。香味有熟悉，好像是在哪里嗅过，但紫鳶怎么样也想不起来了。

绿窗前金猊透兰煤，风约绣帘斜去，隐约可见罗帐翠幕珊瑚钩。铜荷烛映纱，画屏烛照，山凝翠沉沉，靳青嵐正在红木雕缠枝榻上独自阅读枫丹的县志，旁边还有厚厚的一叠县志，不知他到底看了多久。

这里是客栈偏居一隅的院，哪怕外面的客人召，脂粉香味也不至于飘散到这里。

人侍候紫鳶沐浴更衣后，便打开彩绘红木双层九妆奩，为紫鳶梳妆打扮。紫鳶宝梳压鬓，翠环铺碧，香莲烛匀丹雪，浅画香膏拂紫绵，妆成轻金阶月，画斜红靨，玉靨红如醉，贴团凤金鈿。

窗灯烬垂月似霜，紫鳶心念转动，他低理云裾阶，向人问：「靳大人是不是也召了其他娼侍寝？」

紫鳶把碗里的杏仁酪送到靳青嵐嘴里，腻香红玉茜罗轻，珊瑚珠牡丹玉步摇微微晃动，在斜红上投落浅浅影，蝉鬓半笑，他：「夜漫漫，大人不召眠樱过来吗？」

靳青嵐好像这才察觉紫鳶的存在，他随手放县志，一手揽着紫鳶的蜂腰。

紫鳶轻挪莲步，湘裙缓若轻烟去，烟垂柳带纤腰，宝香盈袖，约腕金条瘦，自觉地坐在靳青嵐的怀中。

因为城时耽误了不少时间，靳青嵐比平日晚了一用膳。眠樱拿着牙箸佈菜，紫鳶则拿着樺木镶银松鹤纹酒壶，随时准备为靳青嵐添酒。

紫鳶渐渐习惯侍候靳青嵐的起居生活，虽然靳青嵐有古怪孤僻，但也算不上难以侍候，紫鳶以往见过不少比靳青嵐更难对付的芳客，偶尔他真的有庆幸是靳青嵐要了他们，要是换着是沉老爷之，只怕他和眠樱不消一个月就小命不保了。

靳青嵐低洗着手，他看也不看紫鳶，只是冷淡地：「紫鳶，待会来找我。」

虽然枫丹远远不及望霞繁华，但靳青嵐住的也是最上等的客栈，还特地包起了一整个别院，手相当阔绰。

在靳青嵐的，紫鳶也不好到眠樱的厢房里共眠，但白天杀人祭鬼的事还是使他心有馀悸，他正盘算着今夜该如何溜到眠樱的厢房时，靳青嵐放紫檀镶金玛瑙嵌金银箸，人忙端来金盆让他洗手。

眠樱卷起《付丧神记》，轻轻敲了敲紫鳶的脑袋，笑波凝媚：「君之禄，分君之忧，靳大人一向克尽职责。」

紫鳶石榴绞带轻转，顰眉际敛，低声抱怨：「靳大人早就是大官了，为什么偏要沾这一趟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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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青嵐的指尖轻绕着紫鳶的一缕青丝，幽幽地：「我只听说过姬妾争，却从未见过姬妾主动把主人让给其他人的，莫非紫鳶也想效法辞輦之德？」

要是你考科举，你想必能够中举的。」

他心里自是明白，如果说到望霞查案是奉旨行事，那么这次来到枫丹，好听就是靳青嵐路见不平，刀相助，难听就是他狗拿秏，多间事了。

微红夕如灭，短焰復相连，东风草绿，红霞影树鷓鴣鸣，晚窗时有鶯语，云母屏风透掩光。

「婢没有听说过。」

紫鳶不再细想，他缓步香茵，穿过回廊，雨渐洗院无尘，断云缺见冰，依稀照亮拂墙影飘红。他任由细风宝袜，轻雨红纱，接过人拿着的天蓝釉红斑碗，走靳青嵐的厢房里。

紫鳶刚才也不过是衝而，毕竟他们一辈摆脱不了籍，连自由也没有，科举只是痴人说梦罢了。他想要转过话题，便故意鼓起嘴：「靳大人可是廷尉左监，难不能先让他城吗？」

眠樱放金铜烛剪，斜嚲卷云釵，玉笋轻捻烛，饶有趣味地：「这次大人没有亮敕牒和告说明份，好像也不打算在驛馆里榻，而是在寻常的客栈里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