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9/10)

褡裢袋，心里在想：这银她不肯收，莫非我就真的留？自然不要，不要却又怎么？

一个人思索着，想起陪潘公在城隍庙听人说“三国”，关云挂印封金的故事，顿时有了计较。

“也罢！”他自语着，“我也学一辈古人。”

于是找了张桑纸，将那六七十两银包裹封好，上面标明日期，往床底一，算是了掉了这天的一件事。

“石三叔，石三叔！”一个小徒弟来喊，“有人寻你，说姓张，是你的徒弟。”

这自是张中立，石秀迎去一看，果不其然。“你怎的专程寻了来？”他问，“可有什么事？”

“听说行不开了。”张中立问，“师父，可有这话？”

“你怎么知？”

“听东门‘醉瑶池’酒楼说的。说你老不等过节去收账，为的是要歇业了。”

“是的，不等过节就要歇业。来，来，”石秀拉着他说，“总是扰你的，今天我也待请你一请。”

“正要请师父吃酒。”张中立说，“还有上禀。”

张中立虽是浪弟，对石秀却颇尊敬。如今分手在即，石秀想到平日相的，不免亦有不舍之意。如果有什么事可助他之，正好稍尽心意，所以一迭连声地说：“好，好！只要我得来，决无推托。”

于是就到东门“醉瑶池”去吃酒，叫了四个女的侑酒，番相敬。等石秀有了三分酒意，兴致兜起来时，张中立方始开。

“师父，潘记行开得兴兴的，如何舍得关门？”

“又不是我的买卖。”石秀随答，“别人要关，我如何一定要开？”

“然则，杨节级又为何要关？”张中立问，“莫非——”

话虽不曾说完，石秀也懂了他的意思。“你莫混猜！”他正告诫，“我与杨节级如同胞，哪里有什么猜嫌？”

“我随便问问，师父休多心！”张中立说，“这也不去说它了，我只请问师父，行关了门甚生计？”

石秀怕行藏，不肯说实话。“如今也还没有打算。”他说。

问到石秀在行关门以后些什么，这教他不便回答。自己虽有了打算，却须先告诉杨雄；杨雄还不知其事，别人倒晓得了，岂不是连个亲疏远近都分不清？如果由旁人里传杨雄耳中，他问一句：“兄弟，你怎拿我当外人看待？”又拿什么话代。

因此，石秀便淡淡地答：“先闲住几日再说。”

“是啊！师父须先办喜事，都付在我跟快活三上。”张中立笑着说，“师父，平日你忙，不曾有让我尽心的机会，等歇了买卖闲来，待我好好孝敬你几日。师父你老的绝招也两手让我见识见识。”

最后这句话才是主旨所在，石秀明白。想想他平日“师父、师父”叫得极其亲，自己却是担着个空名，愧受他一番尊敬。如今想求艺，想许多话来兜圈，用心甚苦，就看这分上，自己也说不拒绝的话。

于是他沉着：行歇了来，也不能说走就走，未免显得绝。算一算，前后总还有一个月的日在蓟州。也罢，这一个月的日就结了这个“徒弟”！

“中立，”他正说，“我原不你什么师父，承你厚，少不得我也要尽心。这两年边界不靖，八尺男儿一刀一枪在疆场上挣个前程来，才算不辱没了父母。如果你有此心意，想学些武艺好讨个，我自然帮你。不然，我劝你还是不学的好，学了反而招祸。”

“师父教训得是。”张中立神态肃穆地说。

石秀也不知他是真心以为是，还是有意敷衍，一时无可究，只好信以为真。“从明日起始，你我每日定个辰光，一起练功夫。”石秀说，“那些拳绣是虚好看，无甚用。你如果真想从军，须学两样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