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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冲夜奔(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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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话,把她哄得回嗔作喜才罢。

些现成的酒菜,大家饱餐了一顿。李小二再三嘱咐手和小伙计,休得。到了第二天一早,了张“家有要事、歇业一天”的纸条贴在排门上,把妻送回娘家去盘桓,随即便到牢城来寻林冲。

看是那洪教师捣的鬼,林冲叹一声:“我凡事当心,宁愿自己委屈,保个平安,谁知无意中还是结了冤家。唉,天地虽宽,步步荆棘!”

李小二听不懂他的慨,关心的是此事的幕:“是俅遣来的人,再无可疑,却不知可是陆谦那厮的主意?”他停了一又说:“说不定陆谦也在沧州,只不敢面罢了。”

“嗯!”林冲,“说得有理。依旧要拜托你和小二嫂留意。那厮的相貌好认,左有块青记。”

“教放心,我自留意。只前不知营有甚样。”说到这里,李小二喜滋滋地又说,“教,我有着好棋,此事须托柴大官人来主。趁此刻你便写封书,我到柴家庄上去跑一趟。”

林冲也觉得这步棋是个先着,非走不可。但听李小二说,营与那姓何的见面时,半推半就,不甚起劲,或许营是打的这个主意:礼只收,害人的事不。果然如此,倒不好向柴造次直陈。林冲踌躇了一会儿,想到了妥当办法:“小二,我有个计较在此,你看可使得?”

“教说了再商量。”

“我在想,营既与柴大官人好,或者不致有害我之心。如今再请柴大官人来重托一托——话不必说破,说破了大家不好人。你可是?”

“教想得周全。我此刻就去,只说教想柴大官人想得,千万来见一面。等来了,有话教自与他说,书也不必写了。”

“书不写也可,却也带份礼去。”说着,林冲取了五两银与李小二,托他代为备办礼仪。

到得将晚,李小二匆匆来回报,柴猎去了,已留话,等回到庄上,千万请他到牢城来一趟。林冲虽有些失望,但意料三五天之总还不要,便谢了李小二,把此事暂且丢开。

等了几天,始终未见柴到牢城来,天气却大变了,西北风一日似一日,天沉沉的,只像要雪。林冲一个人冷冷清清守在天王堂,只望着李小二,等他来了,一则可以几壶酒来挡寒,再则也有个人说说话,才遣得去这份凄凉寂寞。

李小二不曾来,来了个差拨。林冲慌忙起迎了来,问:“差拨哥怎的得闲到此?”

差拨不答他的话,却笑嘻嘻地问:“林教,你如何谢我?”

林冲一时摸不着脑,想了想才答说:“平日多亏差拨哥照应,年近岁,原该请差拨哥吃一杯——”

“不是,不是!”差拨摇着手说,“我今日另有一桩好消息来报与你得知。你可知此间东门外十五里有座大军草料场?”

军中有草料场,林冲是知的,匹的草料、军汉的卧、火房的柴薪,都取给于草料场。“却不知牢城也有草料场。”他问,“差拨提起它,自然有缘故?”

“自然有缘故。”差拨答,“牢城也有营产,数,放与老百姓耕牧,只纳草料。草料有,有有短,收纳仓时,自然可以挑剔,所以草料场是个好缺,每月颇有惯例钱好觅。营为了柴大官人的面,久想照看你,如今草料场的老军弱多病,便着你与他对调。你在那里每月寻几贯盘缠,他到天王堂来养病,却不是两全其?”

林冲颇为心,唱了个喏说:“多蒙营和差拨哥成全,只是……”他踌躇着问:“有句话不知可说得?”

“有甚说不得?尽说,尽说!”

于是,林冲放低了声音问:“每月这惯例钱,不知该孝敬多少上来。差拨哥只吩咐,我自奉上。”

“原来为此!”差拨笑,“都说林教行事漂亮,果然不错。不过营既是有心照看你,这一层不必再提。我的话,到你那里去时,请我一顿酒就够了。”

“这等时,差拨哥尽日日来。”

“只有空自然要来。”差拨看一看天说,“这爿天,转就有一场大雪好。三五天不得放晴,耽误了割不好,趁此刻就走吧!”

听得这话,林冲一时作声不得,未曾想到如此仓促。别的都可放,无论如何该当通知李小二一声。

因此林冲便打算着先请差拨到李小二店里吃顿酒,顺便也通知了自己的去。话到边,陡觉不妥:自己与李小二相熟,差拨未必知,一到了店里,便瞒不住了。“那件事”未见端倪,一要靠李小二打听消息,二要靠他店里个退步,终究以秘密为宜。等接收了草料场空再来一趟,或者捎个信给李小二,都无不可,不必忙在今日。

这样想停当了,便欣然答应,理了个包裹,把几两银、几件衣服随带着,了钥匙,到天王庙前拜了几拜,跟着差拨了牢城,取路东门,直投草料场而来。

走了上十里路,果然起雪来。鹅似的雪片越飘越密,两人脚,一气奔到了草料场。一带黄土墙,两扇木栅门,推开一望,四里都是草堆,正中草厅上红红的一团,是生着好旺的一盆火。

差拨领着林冲,三脚两步奔了去。一踏上草厅,差拨一面拂上的雪,一面向那老军说:“营差这个林冲来替,你回天王堂看守,你可即便割。”

“这大雪天——”

差拨抢着说:“大雪天便如何?若非大雪天还不来呢!一场大雪个三五天不停,在这四面通风的草厅上,要好骨才熬得住。你,怕不冻死你这把老骨?得福不知,真正气数!”

办理割。老军拿着一大串钥匙,挨次揭开封,开仓看。才开得两间,差拨发话了:“天不早,雪又得密,迟了怕赶不城,这天气不是当耍的事。”

“那便如何?”林冲和老军异同声地问。

“这仓厂都有官府封记,况且你们两个老实人,一个不会错,一个不会骗,只外面散堆的草,便了事了。”

两人依了他的话,把那已盖了一层雪的草堆,记数目回到草厅。老军指着厅后说:“那里的锅铲盘碗,我不好带,都赠予你。”

“他在天王堂里也有。”差拨又对林冲说,“你们两个就对换了吧!”

“好,好。啊!”林冲猛然想起,“我不曾带铺盖。平常时候倒得过去,今日雪——”

“不要!”差拨抢着说,又是自作主张,“铺盖也对换好了!”

于是老军去收拾了行李,也只是一个包裹,临走时指着上挂着的大酒葫芦说:“你若买酒吃时,只草场投东,沿大路两里多路,便有市面。”

林冲答应着把他们送大门。回来,先去看住的地方,是草厅旁边一间茅屋,西北角的墙崩坏了一大块,茅檐半塌着,朔风卷着雪,直飘了来。摇一摇木,咯咯作响,他慌忙放手,怕真个把屋摇坍。

“这怎么住?”他自言自语地说,“待晴了,第一件事去唤泥匠来大修一修。”

到得草厅上,仰起脸四一望,心里发愁,这厅上也比里面屋好不了多少,真要拆了重盖。心里这样想着,不觉走到檐前,凝望着灰蒙蒙将晚的天,突然涌来万凄凉,几乎泪来。

气回到火盆边,只剩几星残红,他添了两块炭,心里寻思: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旺了炭,去包裹里摸块碎银,摘酒葫芦,拎着不便,寻支草叉挑在肩上,带了钥匙,锁了大门,上毡笠,投东而去。

虽是一条大路,却不好走。地气还,初的雪已化成,渗泥中,泞不堪。烂泥粘在靴底上,越走越重,十分累赘。

一路皆无人烟,走了里把路才看见一座古庙,破败不堪,连庙门上的匾都已不知去向。林冲走到里面一看,破神龛里一尊少颜落的金甲尊神,东面一位寒酸落魄的判官,西面一个猥猥琐琐的小鬼,不由得失笑!

“真是!”他心里在说,“背运的人,遇见的神都是背运的!”

刚转了这个念,随即便生歉意,已是背运的神了,何苦再来笑它?于是扑翻拜了两拜,中祷告:“弟林冲,方才轻狂,冒犯尊神,罪过、罪过!待弟灾晦满时,拜托柴大官人来兴庙中的香火。”

拜罢起,把靴底的烂泥刮一刮,依旧挑了葫芦往东而去,又走了里把路,果然望见一簇人家。其中有一家,地从竹篱笆上挑一面酒旗,林冲便径投了来。

虽是雪天,仍有酒客。林冲走到檐,掸一掸上的雪,取毡笠,就在门的一张桌

酒店主人迎了上来问:“客人从草料场来?”

“是呀!”林冲奇怪,“你何以得知?”

“这酒葫芦我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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