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小红的假母托词厌向风尘中讨生活,结束门,带着小红、莺儿,搬到苏州去住。同时写信告诉了陈銮,说是杜门谢客,专等轿。信中又说,还有些积蓄,办喜事也够了,只要能够请假,盼他早为她定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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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中三元”“五登科”的瑞兆,对皇帝来说,并不能替他带来好运,就在这年七月二十五日,因为中风在河行暴崩。
事起仓促,找不到储藏嗣君御名的“金匮”——清朝从雍正夺嫡以后,虽保持着东僚属的“詹事府”,却已不立东,继位之君由皇帝事先慎重选定,亲笔书名,藏一个等于金匮玉匣的盒中,严密封固,置在乾清“正大光明”这块匾额后面。皇帝崩在行在,而“金匮”则在京师,专差去取却不曾找到,最后是在一个小太监上发现的,打开来一看,是传位皇二旻宁。同时已成为皇太后的钮祜禄氏,亦特遣侍卫到行在传宣懿旨,说大行皇帝生前曾传密谕:皇二仁孝恭俭,将来当继大位。于是皇二嗣位,定年号为“光”。
新君嗣位,照定制必开恩科,即光元年辛巳乡试,而陈銮不曾奉派为考官。一年壬午乡试本科,他奉派为浙江的副主考。恩命达当天,陈銮派了一个在京里所用、极其练的班孙贵,拿着他的信,专程赶到苏州去见小红,说是奉派主试浙江,皇命在,关防严密,不能顺相访。试差完毕,回京复命时,决定在苏州逗留一天,聊倾相思。
哪知孙贵中迎候,带来了一个令人惊忧而奇怪的消息:小红不在苏州了,迁到什么地方无人知。
“这就不可解了!”陈銮忧心忡忡地说,“就要搬家,也该告诉我啊!”
“说不定是错过了。”孙贵这样说,“搬得不多几时,写信到京里。老爷京了,自然不晓得。”
“这话不错!”陈銮略微放了些心,赶写信回京——他住在湖广会馆,托会馆的执事查问,如有苏州的来信,请他赶加封驿差递到浙江巡抚衙门转。
真正令人不安的消息到了。湖广会馆回信,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什么苏州的信;如果有,不必嘱咐,就会转递。会馆这事办得多了,绝无差错。
为此,陈銮在闱中心神不定,度日如年,好不容易了闱,跟正主考、工侍郎顾皋商量,打算亲自到苏州去一趟。顾皋同他的遭遇,答应了他。
“老爷!”就在他摒挡行李,将要上船时,孙贵来报,“有位胡老爷来拜!”
拿过名帖一看,是胡应山。陈銮记起前恨,当时就放脸来说:“挡驾!他来什么?”
“特来贺!”胡应山已经用很丰厚的一个“门包”买通了司阍,擅自跟了来,此时在门外应声,同时笑容满面地踏了来,连连拱手,“老世侄成了贵人,只怕不肯认我了。”
这话说得不中听,但也就因为这一说,陈銮不便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勉地答了声:“胡老伯远见顾,有何赐教?”
“我来替老世侄作伐。不,”胡应山上又摇着手说,“实在是‘请期’。”
“请期,什么期?”
“自然是房烛的佳期。”
陈銮大为诧异,因为他隐约听说,湘纹抑郁致疾,以致不治。如今胡应山怎又来“请期”?不过这话不便细问,也无须细问。他又冷冷答:“胡老伯,此事万难从命。当日筵前,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各不相涉。”
“也难怪你,老世侄!当时你总看得来,我着实替你生气。事后你岳父受了你岳母的埋怨,吁短叹,悔恨无穷,说坏了他与令尊的。至于湘纹小,”胡应山合掌当,“天在上,说话要凭良心,知了这个消息,寻死觅活,几乎一命呜呼!你岳父、岳母答应她重申前约,才把她劝来,早就在佛前设誓,非陈芝楣不嫁!老世侄,你怎么说?”
这番话说得陈銮心里七上八,意绪如麻。查百万势利,岳母是好的,湘纹有此表示,更为可。但细想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么!”他问,“这话为什么不早说?”
“这又是你岳父的主意,说借此激励你发愤成名,反正湘纹小等在那里,不怕姻缘不谐。”
“这又不对了!在我成士那时,为何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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