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白骨寂无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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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毓和程朗正聊着,只听见慧一叫道:「两位施主,可以用饭了。」

正午的日头终於驱散了山间的寒意,和风徐徐拂起了慧一和尚月白的僧衣,圆润的光头顶着阳光缓步而来,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程朗心里其实十分好奇钟毓和云霁究竟是怎麽认识的,还有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慧一和尚又是哪里来的。

云家一屋子都是读书人,又不是武将,叛军又为何要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妇孺如此赶尽杀绝。

边塞再说是路途遥远消息不通,但如此翻天覆地的大事也不该一点风声都没有。所有的事情疑点重重,处处古怪。

钟毓肯定知道些什麽,但偏偏他不肯说,慧一和尚更不会主动开口了。这两人对云霁先有救命之恩,後有安葬之义,人家既然不愿意讲,程朗也不能不识好歹地一直追问下去。

天气晴好,慧一和尚很不见外地就把饭桌摆在了云霁当初住过的那个院子里,大树下面搭了个遮艳的草庐,颇有野趣。

这棵树一半焦黑枯死,一半生机盎然,看得出是被雷电击中过。树上鸟鸣啁啾,还有一只松鼠从树上跳下来蹲在慧一的脚边,地上有一盘早就备好的果仁。

慧一和尚居然还给准备了酒杯,也没落下自己,三人乾了一杯程朗带上山来的秋月白,才开始吃饭。程朗愈发觉得慧一不是个正经和尚。

虽然程朗觉得慧一不是个正经和尚,但不得不承认人家是个厨艺相当不错的和尚,素斋都能做出花样来,满满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慧一指着其中一道油焖山笋有几分感慨地说,「这笋是江南的做法,云小友一直很喜欢。後来他不在了,贫僧倒是许久都不曾做过这道菜了。」

程朗闻言不禁转过头看着慧一,这和尚浓眉大眼的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来年纪,忍不住问了一句:「敢问大师今年贵庚?」

慧一道:「山中无岁月,贫僧早已不记得了。」

程朗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这话茬,难道真是个老妖精?

老妖精慧一笑而不语。

钟毓饮酒向来话少,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自斟自饮。

慧一不仅厨艺好,酒量也好,三人不知不觉竟喝光了一坛酒,其中大半是进了他的肚子。

送二人下山时还叫程朗下次多再带两坛来,丝毫没有自觉他一个出家人如此贪杯有何不妥。

走在山路上的两人隐约听见山中回荡着慧一的声音,和尚独自一人在山顶唱着不成曲调的诗句。

天地一逆旅……白骨寂无言……(注)

进城之後见天色尚早,程朗索性跟着钟毓一道去了承恩侯府。

钟毓不愿此事假手他人,叫程朗在待客的花厅小坐等候,自己亲自去取云霁的遗物。

钟府的管家亲自给程朗奉茶,後面跟着下人端来各色瓜果点心,颇为妥帖周到。程朗心不在焉,连喝的是龙井还是普洱都没注意。

没等多久钟毓就回来了,双手抱着个一尺见方的红黑两色云纹剔锡漆器盒子,很郑重地搁在了程朗的面前。

程朗放下手中茶盏,打开看了一阵之後叹了口气,起身向钟毓道谢,复又问:「他有一枚从不离身的祥云纹和田玉佩,博雅可曾见过?」

二人年龄相仿,程朗虽然高出一辈,但仍以表字相称。

钟毓面不改色,只说那块玉佩随着云霁一同下葬了。

程朗满心萧索不疑有他,也不再逗留,拿好东西就告辞了。

钟毓叫管家送程朗出去,自己一个人在花厅动也不动地坐了许久,有些陈旧的伤疤乍一揭开,还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程朗漫无目的走在街头,日头照在身上却没有暖意。他隐约知道自己在找一样东西,但怎麽也想不起来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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