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听别人说来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今又亲见着她与储奚见面,怎能不如烈火灼心一般。
顾无惑有片刻的失神,额角的钝痛却将他拉了回来,他伸手了,并不再回应温芍方才一连串的发问,只沉声说:“《山夜行图》在南朔皇之中,我会去寻来给你
,正踌躇间又听见顾无惑问他:“你的未婚妻死了,可若是她的夫君没死呢?”
温芍一时语,脑里转过好几个弯,却还是没说个所以然,只灵机一动先应付:“我们的事要慢慢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说得清楚的,你再等我……”
事已至此,顾无惑反倒后退一步,压声音问:“那么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日从凉亭的檐角上斜来,顾无惑闭了闭睛,只这一瞬间他便想起了前几日崔河来找自己,其余的话都不必当真,只有两个字,他听完之后便时常萦绕在心。
“好,倒是我不识你的好心了。”顾无惑气极反笑。
温芍更被他的笑刺痛了睛,银牙一咬,说:“如果你真能睁睁看着崔河作恶,祸害那些无辜的百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顾无惑只看她小心翼翼抱着那画,便已经足够气血上涌,他自问不是占有那么烈的人,对温芍也满存着歉疚,实在不该去迫或者涉她什么,若说唯一所愿也不过就是将她带离北宁然后回家去,然而如今她是一都不肯的,那么在她母亲的主张之重新嫁人也未必不妥当,更是人之常。
其实从温芍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图,若非要利用他,她是绝不会主动现的。
好不容易沉一气来,温芍的眸冷冷地扫过顾无惑的脸,还是冷笑:“我能有什么目的?一回见面我不过同你掰开了说,若没有往日的分,我何必来多这个嘴?”
“南朔是不会暂时丢失一城一镇,可失去的民心呢?”温芍竟立刻诘问,“你难想变得和他们一样?你曾经的怜悯和慈悲呢?你连我都会救,就能忍心看着房屋良田以及百姓毁于他们的毒计之吗?”
她声声地说着话,义正言辞,顾无惑看着她,还是从前那张脸,只是更沉静敛了,像她又不像她。
一面说着,一面又在心里把崔河痛骂了一番。
利用。
温芍抱着画,往后退了两步,说:“我娘说他好,我见了也觉得好,这有什么不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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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秦贵妃的话,虽然有难以收场,但到底又声气,对顾无惑继续说:“我们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说的清的,可从前到底……如今何必如此呢?”
他们以前的一切,她如今的转变,还有她和崔河已经储奚……
他不该现在她和储奚面前。
储奚同意,还不忘把画递到她手上:“送给你的。”然后才转离去。
温芍越听去,脸便越难看起来,她到底还是不如秦贵妃的,遇着事还是很难冷静自持。
他从走远,顾无惑就指着储奚离去的方向:“一个只会风雪月的文弱书生,只是能言善辩加上逞之快,你的光就是如此?”
“作恶的是崔河和崔仲晖,不是我,”顾无惑盯着她的脸,目光骤然冷峻起来,“我所只有尽力为南朔保全领地便可。”
公事私事,她与储奚的才是私事,与他仅仅就是公事而已。
“你说不来,”顾无惑打断她,“从我来北宁之后,连同这一次在我们见过三次面,一谈到以前的事你便开始虚与委蛇,又不肯实说,你与崔河嬉笑,又与储奚相亲,那么我呢?你把我引来北宁,究竟是真的想见故人谈故事,还是以此来吊着我,利用我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储奚上回答:“没死就没死,没死还不许她另嫁?让她守一辈活寡也太霸无理了些。”
温芍实在听不去,她只得对储奚:“我表他们就在前面,你先去找他们,我一会儿就过来。”
这样的她,竟一次令他心生胆怯,却又忍不住想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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