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书上看见过铜钱草可以治伤,便去结了冰的泥地上挖,指甲盖都翻了,捣成浆给妹妹满敷上,也还是没有留住她。
“是洗衣服的钱。”聂岚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她顾不得那么多,径直伸手沸里抱孩来,但是已经晚了,上被得通红,一块完好的地方都没有,芸香的手臂上也布满了泡。
日久了,她有时候会忘了自己是谁,好像她生来就是聂岚,和神智不清的母亲,还有哥哥一起生活,年复一年,永远也不会有尽……
她烧好了,去里屋取汤婆,还没找到,就听见外面孩哇哇的哭泣声,她急忙来一看,竟是女儿冷极了,顺着气踩着木凳往灶上爬,掉沸里了。
也就是在那里,聂远录捡到了她,给了她聂岚的名字。
芸香自那以后神智就有些不清了,不认识人,手上的伤又没有治好,伤反反复复地化脓。己钱早用得七零八落,原先她还能些女红,这样一来,所有的担都压到了聂远录的上。芸香原来的小妹同他们娘俩,和老鸨说了,让聂远录去些杂役,勉可以糊……
匆匆地又走了。
“为什么?”聂远录讽刺地一笑,伸手摸了她衣服上的补丁,“我不想一直过这样的苦日,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去了聂府,聂岚才知,那位聂夫人的父亲去岁就不在了,现在她也去世了,娘家的兄弟也不好再夫家的事,聂大人得意之余,总算想起自己还有两个孩,便把他们接了回来。但这也许并不是真的有多少的分在,对聂晔来说,这大概是一证据,证明他扬眉吐气,不必再看人脸行事。否则他不会完全不关心他们这些年的境,不知站在面前的并不是当年那个女婴,也不会在看到芸香时那样厌恶的神。
自那以后,聂晔便再也没有来过。她这时方才知,聂晔看着风光,却是靠着泰山发迹,他岳丈尚在朝中,他还得事事依仗,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忤了他夫人的意思,如今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聂夫人睁一只闭一只的结果了。
“我这样的人,原本是不读书的。”聂远录嘲讽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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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把赚来的铜板给聂远录的时候,他愣了没接。
直到那天,有人扣开了小院的门,说他们的好日到了,聂大人要接他们回聂府。她以为聂远录不会愿意,可他却没有分毫犹豫,收拾了不多的行李,便上了车。只是看着她迟疑了片刻,到最后也还是带上了她。
她每日就浣衣饭,若是芸香发疯便去哄她,又和邻家的妇人学针线活,收了别人的破衣裳洗洗补补。
回聂府以后的日,比原来好了不少,至少不用为了果腹发愁,只是聂岚见到聂远录的时间越来越少。聂晔的正室为他留了两个儿,聂远录回了聂府,其实也并不受重视,所以他就想尽办法让聂晔注意到自己,聂晔随夸一句字不错,他便愈发在书法上尽心,偶然提的一本书,他也要找来逐字研读,若是聂晔不适,他更是日夜侍疾,半分也不敢糊。有些事,聂岚并未亲所见,只是听别人提起。但
聂岚在聂家的日过得很平淡,聂远录每日天不亮就要门工,很晚才回来,又就着昏暗的烛火看书,并不太与她说话。
“我们为什么要去?”聂岚问,她害怕,她宁愿过贫寒而安定的日。
“给我什么?”
这样的日久了,芸香只得把这些年攒来的己钱拿来过活。仆是再也雇不起了,事事都得自己动手。有一年冬天,雪得格外早,天寒地冻,没有买碳的银两,芸香去邻里借了捆柴回来烧,想给孩个汤婆取。
聂岚想说不是这样,她见过聂远录写在泥地上的字,虽然不认得,但比村秀才写的还好看,但她动了动嘴,什么都没有说来。聂远录把铜钱又还给她一枚,“自己买糖吃吧。”
孩的哭声惊动了邻里乡亲,有人去叫了聂远录回来,他被芸香送到附近一个穷秀才那里念书。成那个样,自然得去请大夫,可知他们拿不钱,没有大夫愿意问诊,聂远录四次打探,寻到聂府去,却被守门的家丁一脚踹了来。
那孩起先一直哭,渐渐地声音低去,像只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再也没有声,她死在了自己三岁那年的冬夜。
“给哥哥用。”聂岚不安地搓着手指,她想起聂远录那几本不知从哪里来的烂得不成样的书,“哥哥买书看。”
“你不要漏了脚。”聂远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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