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邻船的窗櫺叩叩地响:「客官,夜晚寂寞吗?要家陪伴吗?」
跟着,有窗扇开合的响动,一个声音低沉:「不知佳人要如何作陪?」
我心中一震,凑近窗边,糯的女声:「客官,怎样陪都行,好便宜的来。」
那声音笑:「佳人怎可轻贱?」
我把窗闪开一条,只见隔停泊的大船灯火明亮,正有一人倚窗而坐,朦胧的廓似曾相识。
我觉得此人似曾相识,是因为他的影依稀仿佛像足了云毓。但我一看去,又知他不是云毓,只是觉得像。连同他此时坐的姿势,同那女娘讲话的腔调,都带着云毓的味,是三年前的云毓,而非今日今时的云毓。
他说话的声音与云毓不同,倒是有像云毓的老云棠。
可今年云棠都五十有馀了,即便从小庙中跑来,也不至于聊发少年狂,如此倜儻。
如此相像,难是云家的亲戚?
我索打开窗,一旁大船甲板上几个打灯笼的僕拉扶着女娘上了船。那女娘整整裙,随着僕役往舱中去了。载着她的小船竟然又呼啦呼啦往我这边划来,划船的艄公弯腰:「客官,不好意思来,方才没回声,以为你不想要陪。岸上还有别的娘,我再给你栽一个哩?」
我:「罢了,今夜可能是与佳人无缘。」
那艄公立刻:「有缘有缘,缘分大着来。岸上的姑娘们,都盼着客官的缘分。」
十分不屈不挠。
我正要再答话,靠窗坐着的那人忽而扬声:「临船的仁兄,夜清幽,酒伴佳人,何妨过来同饮?」
我稍微有些心动,还是:「多谢相邀,只是在不禁熬,夜里要早睡,明天好行船。」
那人笑了一声:「那在便不勉了。」遥遥拱了拱手。我这里也抬手还礼,只是乌漆抹黑的没灯火,他应当看不到。
片刻之后,临船的那扇窗便合上了窗扇。我再婉言回绝了还撑着船在窗殷勤等待的艄公,也合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