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婴棠点点头,戴上简易氧气面罩,深吸一口气,从池边下水。鲸池的水温一般在15℃以下,她一进去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冷意。
怪不得工作人员方才告诉她的下水时间是十五分钟,这种环境温度,超过十五分钟大概就要失温了。
护目镜之外是一片迷雾般的幽蓝,水底稍远的地方就很难看清,馆内的灯光通过折射,照出无数细小的气泡和尘藻。她回头看了一眼优利卡,她也已经下水,一半浮在水面上,和那头白鲸嬉戏。
她想起Tessy,慢慢顺着水流朝更深的水域游去,池底安放着充满气孔的火山岩和珊瑚礁,水草并不茂盛,看起来经常被清理。池壁的岩石搭构出洞穴的结构,洞口的水生植物随着水流摇曳,而白鲸依然不见踪影。
站在深水区靠近底部的位置已经看不见水面,暗淡的光线使裴婴棠也觉得不太舒服,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断断续续的,神秘的鲸歌。
在所有的动物之中,鲸歌的声音最为空灵,也许是因为其传播的介质是剔透的水,也许是因为广袤无垠的海域中天然就有的孤寂。
鲸歌如同极光的裙裾掠过天际,轻灵地来到又倏忽消失,那最深的黑暗之中闪过一条洁白的尾鳍,紧接着,一波又急又快的水流将她推了出去。
她几乎控制不住方向地旋转起来,心跳骤然快起来,想要竭力平衡身体,水中却空茫无依。眼前是混乱的光线,浮游的蓝藻,她凭直觉避开礁石,不然锋利的石面可以直接划破潜水服。在水中用力挣了两下,手腕倏然被抓住,将她轻轻一拉,带离了纷乱的水流。
浮上水面时场馆的工作人员已经暂时离开,优利卡掀开面罩,关心地看着她,“你刚才怎么了?”
她还残存着从暗处骤然见到光线的不适应,按了按额头,“水底乱流,大概是……Tessy不愿意见人,搞出来的。”
优利卡摇头,“还好没有呛水。”她摸了摸棠的手腕,“这里太冷了,我们出去吧。我上次来的时候还见到Tessy了,她好可爱,一直拱我的手。不知道这次为什么会这样?”
裴婴棠回想起高亢的鲸歌,野生白鲸的鸣音和人类养殖的白鲸很不一样,她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想不起来。她回到楼下的更衣室,脱掉潜水服冲澡,换上来的时候那套西装,将袖口翻折起来,看起来休闲了许多。马甲则留下没穿,仍旧放在柜子里,手表压在最下面,然后她将那枚宝石玫瑰从马甲口袋里取了出来。
优利卡一眼瞧见,笑意朗朗,“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玫瑰,都带在身上了,为什么不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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