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宁没有怎么害过人,可那天因她而死的流浪动物们也是生命,她要在阴司还干净它们的血债。
其中有一只长毛三花品相好,被阴差留了下来自己养,阴差每次出门前都拜托洛宁帮他照顾小猫。
即便是死了,小三花也需要有人陪它玩逗猫棒。
地府一望无际的阴郁下,连风也没有声音,这里来往的人都是灰蒙蒙的,在这里生活久了,会生出常年浸泡在水里的压抑感。密密麻麻,密不透风,呼吸的每一口气都是奋力游上水面抢来的,下一秒又会跌进这逃不出的深渊里。
洛宁把逗猫棒系在路边的驻马桩上,让小猫自己陪自己玩,她走到奈何桥边,趴在护栏上看下方的彼岸花海。
这是阴司最艳丽的色彩,赤红如血,或许连血都比不上它艳丽。
因为这是灵魂,这是一个生命在放弃一切后天地最后的留念。
若非魂魄不得碰触黄泉水,洛宁真想走下去看一看:她这一生的碌碌而终,配得上这样的颜色吗?
小三花大概是被敷衍够了,它跳上护栏,伸出肉爪拍拍洛宁的胳膊:“陪我玩,我家主人付了钱的。”
洛宁连声音都有化不开的清寂:“你又不是真的猫。”
“不管,反正你收了钱。“
洛宁只好抱起小三花,走向另一边的广场。
这阴司就算伪装得再像人间,也洗不净沉沉死气。
洛宁把球扔向广场另一边,小三花奔着球跑过去,被养肥了的身体还很灵活,赶在球落地之前捡到了。
小三花不想轮回,它现在在阴司过得很好,为了巴结住阴差,它身兼数职,又是当猫又是当狗。
洛宁把它玩球的视频录下来,等阴差回来给他看。
从一人一猫玩球开始,广场边便聚集了几个小孩看着,其中一个鼓起胆子问洛宁能不能把球给她,洛宁立马把球给了人家。
她自己走到一边的座椅上休息。
“你这样算偷懒吗?”一道熟悉的温和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齐遇医生。”洛宁还没有改掉这个称呼,“您来复命吗?”
“不是,来送请柬。我和津元的婚礼要到了,阴司里有不少阴差和津元是旧相识,我今天过来送婚礼请柬。”
最重要的是谛听给她打了好多视频电话,她再不过来谛听就要出现她家门口了——她拒绝!
“要结婚啦…”洛宁也在阴司待了十几年了,这十几年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自己曾经做错过什么,她又一次道歉道,“对不起,齐遇医生。”
“好了。”齐遇拍拍她的肩膀,坐在她旁边。
“你有考虑过留下来当个阴差吗?”
“我?”洛宁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像我这样的人,算了吧。”
“像你这样的人,才能体会到活人的痛苦。这世间和你一样受精神控制,一辈子找不到自我的生灵很多。旁观者只能瞧见他们选错了路,可未必能理解他们走上这条路已经耗干了血肉。”齐遇依旧温和,不像是在面对一个要杀死自己的人,“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痛苦。”
洛宁不太敢看她,她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她大概是知道答案,而正因知道,她才觉得自己丑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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