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当这个夜晚在她的脑海中仅剩下恣肆冲撞的怒风与颓唐倾埋的月色,她隔记忆里的浓稠夜色试图望清那时眼前棱角分明的一张面孔,一时之间幸福与不幸之间的界限终于模糊。与那人有着这样的一瞬她也许是不幸的,可如今又如何能承认,不是在那夜透支了这一世所有堪称幸福的事物,方得赊此一瞬?
如果与那人相遇后所遭逢的一切都是不幸的话,请让她一直不幸下去吧。至少,她甘愿以此为她曾经幸福的凭证。
***
戚氏集团的继承人戚桐小姐向来以温顺平和与彬彬有礼着称,行为处事谦逊得体、待人接物自有分寸、言谈讲论不疾不徐、敬重前辈、提携后辈,这一系列美德筒直成为了她所到之处必被人交口称赞的标签。而戚桐对此有所耳闻之后也只是谦谦自持地笑着,微一颔首说着还请大家多指教。
所以习惯了戚桐另一副面貌的周莫言先生一清二楚,众人面前那个安静矜持的戚大小姐其实是假的,假的!
正如此时,小酒吧里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前绝望地亮着,而周莫言无可奈何地望着那个树袋熊一样紧抱着他胳膊不撒手,又像猫咪一样忘怀一切只顾黏在他身上的那个——被众人交口称赞得举世无双的大小姐。
大小姐大概是醉得忘乎所以了,一双眼眸都像被502粘得死死的一般,任天崩地裂也绝不睁开,只剩唇齿之间模糊的音节在他耳边如魔咒般不肯善罢甘休地缠绕——“走啊莫言哥,去下一家吧。”
所以他放弃和最近刚认识的小奶狗的约会,跑来被一个醉鬼纠缠到底是为什么?
他再次看了看持之以恒地闭着眼睛念着咒语的戚桐,清楚地意识到,这顿酒水由他付,绝对是必然的现状了。考虑到戚桐是他的衣食父母,这一点委屈大可忽略不计。于是摆在面前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难题就是:如何能尽职尽责地把这个树袋熊完好无损送回家?
特别是她家里还有一个太上皇。
周莫言叹气,推了推大小姐沉沉的脑袋:“你到底怎么回事,不去上班就算了,大晚上还叫出来喝酒。”
“想喝。”
“你不是在喝药吗,你不怕你爸骂你啊。”
戚桐勉力睁了睁混浊的醉眼,眼眶旁一圈绮丽的桃花醉,周莫言心想这大概是美女的优势吧,就算烂醉如泥也能美得发光。
虽然他绝不想欣赏这种美。
“不用怕,他现在……什么都依着我。”
周莫言挑挑眉,“哦,过了那么多年你终于能当一个作天作地的大小姐了?恭喜。”
“客气了,明天给你涨工资,再不然……”她像是恍惚了一下,然后才断断续续的说,“给你买车好了……用…用他的钱。”
那可真是感情好……
“谢谢,我现在的车还能用。”
“哦。”戚桐兀自点点头,“也对,对莫言哥来说,再好的跑车也和碰碰车差不多。”
周莫言沉默了,开始思考干脆把这讨厌鬼丢在马路上算了。
说起来他想起他的车正停在不远处时他的精神霎时进入亢奋状态,至少这代表这个悲剧的夜晚不会彻底悲剧下去了,然后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好像一秒前还喝了酒,而喝了酒好像是不能开车的。
这就意味着,他需要搭出租车将眼前这人送回家后,再搭出租车回到自己家,也代表着,他需要继续盘剥自己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从城市的一头摇摇晃晃奔赴另一头,然后再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将自己困怠疲倦得一步都挪不动的身躯砸上自己家门口。
墙上兢兢业业的时钟铿的一声响,凛冽的灯光渐次熄灭偃息,连酒吧打烊的时间也到了。坚持不懈撑至这个时候的蹦迪选手们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场,周莫言付了酒钱道了谢,也连哄带劝地挽着身边的举世无双大小姐一步步往店外挪。
这时终于有一个绝佳的处理方式映入了他脑海,他不由得为自己鼓掌叫好并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虽然似乎这个方法若是投入了别人耳中定是那激起千层浪的一石,趁着呈几何倍增长的速度定能在第二天以带着心形的巨大夺目标题登上各种娱乐小报头版,但时至如今他接近当机的大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了。他现在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尽早到达终点,而他的终点是他家里那张被他非常熟稔且惜之如命的温暖大床。
诸念已定,直接带着这家伙去自己家好了,一劳永逸。
在几近秋日的北风中略微发冷的周莫言撑着已经在他肩头以站姿安详睡着的戚桐,冲行车稀疏的道路招着手,十五分钟过去终于有一辆计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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