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追问昭示着神方向,但并不会指定每个人的日常路径。这追问是与上帝的对话,是思想的天行空,但并不能取代经济学、政治学、法学等各世俗思辨和权宜安排。术可,这是没有错的;然善无独行,亡术亦非——中外先贤一直奋斗在这的有术和无术之间。
铁生并没打算在《病隙碎笔》里完成一切。每一个圣哲即使没有躺椅,也不可能完成这一切。这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人类灵魂不同的,通向共同的幽、广阔以及透明,在书架上向我们默默敞开。
2002年1月
关于《刘舰平自选集》
刘舰平为湖南人氏,魄雄健,臂力超群,在角力游戏中很少遇到对手。尽如此,朋友们还是愿意用“漂亮”甚至“妩媚”这些较为女化的词,来描述他的面容——尤其是他的睛。
大约十多年前,这双丽得几乎让人生疑的睛开始夜盲,继而视野残缺,最后被确诊为一极其罕见的先天疾。在一般的况,这疾将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里,无可避免地导致患者完全失明。
一切可以尝试的救治方案都尝试过了,还在尝试去。但是坦白地说,他的双里已经渐生黯淡、涣散、迟钝,就像曾经灿烂的星星正缓缓熄灭。他和他的亲友们仍在等待奇迹。但如果现代医学最终不能保住他残存的视力,他就将一片永远的黑暗——这沉重的可能一直悬在他的上,甚至已经超前他一次次自我调侃式的心理预习。在那片黑暗里,当然还会剩很多声音。循着这些声音,一个人可以找到它们各自的来,一些大的或者小的、的或者的、冷的或者的、动的或者不动的。世界万将被一个最简单却是最重要的标准来区分:是障碍或不是障碍,能把脚和撞痛的或不撞痛的。
对于他来说,脚上的痛,将成为世界一切事的形象和意义。
这就是盲人的世界,某一类残疾人的世界。在我看来,“残疾”的定义有些混不清。如果一个人患上胃病、关节炎、血压,甚至割去半个肺,拿掉一只肾,血里淌癌细胞,同样是损坏了,但人们并不会将其称为残疾。可见“残疾”并不完全是一个测定健康的概念,至少也是一个生理学中特殊的概念。“残疾”指涉人的视、听、、言、行、思等能力,与佛经里“六”与“六识”的范畴相当接近,虽然所言生理,意旨却偏向心理,几乎是一佛学化生理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