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得乏了,正想寻个地方歇脚时,只听有人大喊:“师父!”
是张中立。石秀一肚的闷气,正好有个人谈谈,便急忙回转来,还未说话,张中立倒又开了。
“师父!怎的,吃了酒与人斗气来?”
“你怎知?”
张中立笑了。“师父不是吃醉,便是气糊涂了!”他说,“你老脸上仿佛挂着幌:一面是酒字,一面是气字。”
石秀自己想想也好笑。“酒倒不曾吃醉,是气糊涂了。”他问,“你从何来?”
“师父看。”
一看时,还有个快活三,刚从一家酒楼里走了来,声喊:“三哥,刚念叨着你,不想就遇见了!好巧。来、来,再吃一盅!”于是重新添酒添菜,奉敬石秀。张中立一面斟酒,一面问:“是与何人斗气?”
“还有哪个?悟先那贼秃!”石秀将刚才如何撞了一跤的经过,细细说了与他们听。
“师父真正是好人!叫我生了师父这会的指,一定一指戳死了他,诛恶人即是善果!”
“话不是这等说。”快活三不以为然,“人命关天,哪里就可以随便毒手?”
“照你说,就受他这诈暗算?连我都气!”张中立揎一揎臂说,“师父,什么时候去寻那贼秃找场?”
“算了,算了!”快活三拦在前面说,“你休来多事。人家佛门中自会整肃清规。海和尚的住持快当不成了!只他一离了报恩寺,悟先自然也存不住。”
这句话,在石秀自然关切。“王三哥!”他凑着脸问,“怎说海和尚快当不成报恩寺的住持了?”
“到底正派的和尚多,不规矩的和尚少。听说海和尚近些日又搭上一个人,不知在哪里租了房,三日两在那里宿。夜来结得过分了,白昼里神不济,时常法事就打瞌睡。”快活三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来。
“怎的?”张中立正听得有趣,不免着急,“快说,快说,有什么好笑?”
“据说有一日放瑜伽焰,他老人家呵欠连连,到后来起了鼾声,那等鼓钹齐敲都敲不醒他,从法座上栽了来,光上磕起老大一个包。”
张中立和石秀一齐大笑。笑停了,张中立问:“这等的和尚,主家难不发话?”
“如何不发话?他家大男小女一齐都骂要撵他,亏得老主人心慈,拦着家人说:罢!罢!他自己心里也难过,再休难为他了。只记着往后不请教他就是。”快活三接着又说,“报恩寺里有份的大和尚,看看不是事,只得推了个人,赶到燕京悯忠寺——太无老和尚在那里驻锡。去的人将海和尚的诸般恶行,一五一十都说了来。老和尚本待传集各山住持将海和尚问个心服服,然后逐山门,只以碍着人家闺阁,投鼠忌,只好传话教海和尚自己知趣,让住持,离开蓟州。”
“这太便宜了他!”张中立愤愤不平,“若不教训他一番,离了蓟州,又到别去作孽!”
“他呢!阿弥陀佛,让他早早走了吧。”
“就不知他搭括上的女人是哪一个。”张中立看着石秀说,“师父,我替你老人家气。”
石秀是哑吃扁,肚里有数,便拦着他说:“不必,不必!莫去惹是非。”
师徒二人的想法不同。在石秀,多少天来总想着潘公的分、杨雄的面,不能不息事宁人。虽说海和尚目前断了往来,但巧云千方百计要撵自己门,存着甚等样的心思,实在难说。他虽已拿定主意,来去磊落,然而心里却不能说是脱然无累,就因为巧云的形可疑,为着杨雄想,不能教人放心。如今有此结果,太无老法师整肃清规,让海和尚远离了蓟州,一了百了,是求都求不到的好事,如何肯节外生枝去多事?
张中立却有些嫌师父弱,而且年轻好事,想漂漂亮亮惹它一场是非来,教大家知自己的名。现在看石秀的样,也不知他为何这等好讲话,心里便有个打算,惹悟先惹不起,拿住了海和尚的短却不必怕他。如果悟先要,不怕师父不面承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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