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处印痕更惹眼的,是珣烈骤然变色的脸。他凤眼微眯,眼中煞气凝升。自得了柳央后,他自问对她算是用足了心思,可这柳央,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原来和本王一同进食让央儿如此难受,连沾过本王箸筷的食物,都难以下咽到食完还要吐出的地步……”珣烈越说越觉得没意思,感觉有股浊气堵在嗓子眼中,深吸一口气扬声:“来人——”
很快就有婢女应声而至,他沉声挥袖:“都撤了——”
“王爷,别——”却听到她带着些许哀求意味的婉约低声,怯生生的,声音仿佛有形的风般,直动珣烈的心房,随即柔软略凉的白嫩酥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珣烈斜睨过去,发现柳央仍然是小脸苍白,只是一双浅色娇唇微启轻颤,眼里尽是楚楚可怜的恳求意味。她本来正伏于另一边g呕,这时情急扑到他身边,整个身子是歪着的,对上他因生气而略冷的目光,她喃喃地,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小小声地解释:“不是因为王爷……真的不是,只是、只是我胃里空,这些菜太甜了,猛然吃下去,一下子受不住甜食的味道……”
“杨柳居贩售甜食为主业,而身为柳家小姐的央儿,竟然不能吃甜……”他明显并不相信,却打了手势让刚刚听召进来的婢女们都退下,神色也略略放柔。
不管柳央说的是真是假,可她愿为了他的发怒而出言解释,这也稍相取悦了珣烈。
柳央听珣烈所言再看他的脸色,知道珣烈并未相信她,自嘲般凄然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也不再寄望于言语可以解释得清楚。
的确,从小就和糖打交道的商人女,凭什么让人相信你不能吃甜。
可是甜和甜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柳央会证明给珣烈看。
她起身走到温酒的那排炭炉边,仔细地执起酒瓶,一一轻嗅,然后将其中两种酒拿起,再用火拨子挑旺炭火,低头轻声细语:“请王爷给我时间自证,还请稍候片刻。”
珣烈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啥药,但愿意看着她有所动作,也就靠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她忙碌。
其实柳央还是不懂,只要她肯向他服软,是与不是,并不重要。
无妨,只要她乐意,他便纵着。
柳央拿了一个紫砂碗盘,架在烧旺了的炭炉上,选了一种酒倒进去,待酒水稍沸,又将八宝饭下到里面。拿过盛放着水果的玉碟,挑了几种,用刀子去皮剖核,果肉切块下去拌在被酒泡开的饭里。
将炭火调小,再到另一边同样烧热的炉上,同样放上紫砂盘,将桌上的鱼羹倒入,加入水和一些放在桌上的调味酱料,拌煮得差不多后,再倒少许另一味较辛辣的酒水进去。
一时间,整个画舫都充斥着一种独特的、热腾的香气,珣烈被这gu甜中带酒香的气息吸引,不由赞道:“好香,央儿你煮的是什么?”
“太甜腻的食物,其实并不宜经常食用,对王爷的身体无益,请试试看……这样会不会好些……”她低头,露出些许颈后白皙的肌肤,将其中一味她重烹过的用碗盛了,双手递于珣烈。
柳央的声音轻轻,能听出里头带着一丝不安和忐忑。
不知道怎么才能取信于珣烈,担心他会因此而迁怒家人,她唯一可做的就只是重烹一些食物,以味道来告诉他,柳家的甜,和桌上菜品的差别。所幸珣烈的排场大,下人细心。画舫中有许多时令水果和多种酒类,还备有一些调料,可让人按口味调弄,她也不至于犯无米炊的难。
珣烈尝了一口,先是微眯了眼,然后就是惊喜。
初入口的时候,珣烈还能尝到原本厨子所做的味道,可是细品之下,甜中带了些若有似无的果子味道,果类的的清新甘香,慢慢在口中绽开后,还能尝出属于酒类的醇厚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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